致爱雪——读孙爱雪《流浪的女儿》有感

来源:江苏省徐州市沛县图书馆 作者:孙文娟 时间:2018年04月03日 字体: 浏览次数:

孙爱雪,初识你的文字是在网络上,一日几个文友小聚,席间大家聊起你的散文,赞不绝口,我决意找来读一读,百度上搜索到有关你的文字和信息,从那篇后记里我感受到了你生活的不易,被你文字中的疼痛所吸引,所以找到你的联系方式,向你讨要一本你新出版的长篇散文集《流浪的女儿》——这是一篇掏空了你的所有记忆,用着呕心沥血又酣畅淋漓的表达方式,道出内心苦与涩的长篇自传式的散文集。此书由林贤治主编,花城出版社推出。你的那些自叙式,血肉相连,涂满岁月风尘,又撞击心灵的文字,每一句都触动我的内心,揭开我的伤疤。

说起来,我和你有着相同的经历,相同的境遇,相同的命运。也许这才是你文字吸引我的地方。你三岁没了母亲,跟随父亲艰难的生活,遍尝悲辛,我又何尝不是呢。记得父亲去世的时候我仅有12岁,那一年大雪没膝,我拎着一篮子折叠好的冥钱,去田地里给父亲上坟,天地苍茫,寒风刺骨,我踉踉跄跄,砥砺前行,走到父亲坟前,扒开厚厚的积雪,点燃冥钱,哭的撕心裂肺。那种失去家庭支柱的家庭,千疮百孔,母亲无力支撑,选择改嫁,剩下的就是我成长的艰辛和不堪的童年。我时常为家里的几亩地操劳到深夜,伸手不见五指的乡村,带给我恐惧,孤单和无助,生命真的是低微如草芥,同样是物质的匮乏,精神的屈辱。记得生产队长来我家收缴浇地的水电钱,仅仅6元钱,愁的我吃不下饭,东借西借,谁又肯把钱借给一个没有尝还能力的孩子呢?天下之大,四海无疆,却总感觉没有我的栖息之地,命运的不公,让我对这个人世间充满了怨恨,脑海里时常冒出奇异的念头,若是天塌地陷,天崩地裂,打破这个世界,一切可以重新来过该有多好。

我成了一个习惯在夜幕中独自寂寞的人,尘世间的恩与怨,爱恨情仇时常紧紧的包裹着我。幸运的是我们是女孩子,可以选择嫁人,这是我们可以改变命运的唯一出路,一心想着,一定要嫁一个有工作不用再种地,不要再为一袋化肥,一瓶农药,一包种子,柴米油盐发愁的人。为了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,遭人白眼,受人欺凌,又仇深似海的穷困乡村,一个被河流,被芦苇,被蓖麻,被玉米高粱围困的乡村,我嫁进了煤矿。所幸的是,那些自然风物、清苦生活,都成了我人生和创作的精神财富,都孕育了诗歌写作的萌芽。

你我皆属于草根,弱势群体,所以文中多是透露着质朴,坚韧,谦卑,善良和心酸。你的文字中多数是写到了父亲,写到父爱之深,之重,之苦,写的令人揪心,“他继续往西,西边的田野广阔无边。田野尽头是另一个模糊的村庄,我的母亲躺在这片青草芬芳的土地上,这是父亲祖上的土地,大片肥沃的土地上长满荒草,荒草下面埋葬着我的母亲和另一位英年早逝的女子,他们在这片寂静的土地里相依为伴。我的父亲去看我的母亲,我觉得我的父亲从没有离开我的母亲,他深深地眷恋着她,思念着她,从蓝天白云之上飘着的花朵上,看到我的母亲微笑的脸。他仰望着远天,把我的母亲记忆。他低头看到芳草青青仿佛看到我的母亲在地下又苍老一年,他越来越苍凉的心田又多了一层忧伤的思念”。

不瞒你说,我对父亲的情感也是极好的,父亲的离世让我痛苦不堪,时隔多年依然是深深的怀念。我的多数诗歌都是为父亲而写,很少提到母亲。我对母亲的情感淡薄,甚至冷漠,多年来很少与她往来,并非责怪,我自己感觉应是与生俱来。对于生活你没有过高的要求,不需要一点点粉饰,甚至不需要文学给你带来光环,然而,你却用文字捍卫了尊严和身世的卑微,这一点我该向你学习。

已是暮秋,我默守一隅清欢,在你的文字中徜徉,捡拾忧伤,你饱蘸情感的笔墨让我欣喜,痛并快乐着。同样是生活在乡村里的人,所以很容易读懂你的文字,村子里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,温暖的,粗俗的,卑鄙的,通通走进文字,我亦是对生养我的那个村庄写下拙句,“一个不能渡我远程的码头/一个连搬运扛麻袋/糊口的工作也不能给我的码头/没有黄沙 没有卵石/守着一代又一代人的清贫/守着原始的月光/和几缕清瘦的炊烟//小小的码头是我的村名/住着名落孙山/住着金榜题名/住着刑满释放归来的人/苦辣酸甜的村子/就这样/一年又一年/啜饮着隔世的愁怨。

俗世纷乱,岁月流转,如今我们都离开了童年居住的地方,嫁他乡,为人母,步入中年,你说过“不能回首往事,而往事如影随形”,你说“感谢岁月给了我苦难,也给了我光芒”,是啊,人生不易,过往的艰涩成了终其一生的回忆,也成了我们创作的财富,岁月不饶人,我们也没有饶过岁月,用心,用笔,用生命感知成长的艰辛,写出生命里的悲与喜,暗与光。绝望有时,希望亦有时,那些能把故乡描摹的无限美好的人,他的童年一定是幸福的。而对于生长的村庄,你更是有了深刻的体悟,“这是力量的源头,是永远不可消失的心中圣地”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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